李菲菲愣了一下,随即捂着嘴,肩膀乱颤着:“辞职?林风,你睡醒了没有?你以为你是谁?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?”
她往前凑了一步,那股子尖酸味儿更浓了。
“想走可以,先把违约金交了!不然,你的档案就等着烂在这儿吧!”
林风终于正眼看她。
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,空洞洞的,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。
李菲菲被他看得背上窜起一股凉气,但还是梗着脖子嚷嚷:“看什么看!你再看我叫保安了!”
林风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。
视线里,那身香奈儿套裙的线头都露了出来,是个A货。
手里的普拉达包包,皮料纹路也不对,高仿。
她引以为傲的胸前,塞着两块厚实的海绵垫。
更有意思的,是她那个高仿包的夹层里,一张酒店房卡,旁边还躺着一根用过的验孕棒。
他的视线缓缓上移,停在李菲菲的脖颈侧面。
那里有一块红痕,被粉底液勉强遮盖,却欲盖弥彰。
“回去告诉王德发。”
林风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。
“去年十一月,那辆帕拉梅拉的事,我知道了。”
李菲菲脸上的讥笑瞬间凝固。
那桩理赔案是王德发最得意的手笔,也是他发家的根基,知道内情的就他自己一个。
林风怎么可能……
林风没理会她的错愕,继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还有,光用验孕棒不保险,最好去医院查查。城西那家希尔顿的床单,可不怎么干净。”
李菲菲的脸“刷”地一下,血色褪得干干净净。
城西希尔顿!
验孕棒!
那是她背着王德发,跟另一个客户厮混的地方!
他怎么会……
他怎么会全都知道?!
“对了。”林风的视线落回她的脖子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,“下次让你那金主换个地方种草莓,这里太显眼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李菲菲的牙齿开始打战,身体也抖了起来。
她赖以生存的那些心机和本钱,被这个男人三言两语就砸了个粉碎。
“现在,能去叫他出来了吗?”林风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。
“我去,我这就去……”
李菲菲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向经理办公室,那副魂不附体的样子,让周围看热闹的同事全都傻了眼。
几分钟后,办公室的门开了。
一个挺着啤酒肚,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胖子走了出来,正是王德发。
他脸上挤出镇定的表情,可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出卖了他。
“林风,你进来一下。”
林风走进办公室,顺手关上了门,隔绝了外面的视线。
“说吧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王德发一屁股陷进老板椅里,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,试图拿出经理的派头。
林风没跟他废话,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,身体前倾,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“五百万。”
“买你下半辈子的安生日子。”
王德发浑身的肥肉一颤,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,指着林风的鼻子骂:“你他妈疯了!你敢敲诈我?!”
“这不是敲诈。”林风的语气冷得掉渣,“这是交易。”
“去年十一月七号,车牌号江A·8846U的黑色帕拉梅拉,城郊高速追尾,定损全损,保险公司赔付一百八十万。”
林风每说一个字,王德发脸上的血色就少一分。
“但那辆车根本没报废。你找人拖到城东的黑汽修厂,花了二十万修好,又搞了个新牌照,转手卖给外地的煤老板,里外里净赚一百五十万。”
“我手里有你跟汽修厂老板的通话录音,还有你的转账记录。”
“你说,这些东西要是送到保险公司反欺诈部门,你得进去蹲几年?”
豆大的冷汗从王德发的额角滚了下来。
他死死地瞪着林风,怎么也想不通,这件事他自认做得天衣无缝,连李菲菲都只知道皮毛,这个才进公司一年的毛头小子,是从哪儿知道的?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汽车尾气和尘土卷起的热风,糊了人一脸。
林风的肺叶里,灌满了这座城市临死前的喧嚣。
他刚从4S店里出来,银行账户里多出的七百万,并未让他的心跳漏掉一拍。
一串数字罢了。
末日降临后,这玩意儿的价值,还不如一包过期方便面。
它唯一的作用,就是在此时此刻,换取活下去的资格。
林风伸手,拦停一辆出租车,嘴里吐出秦语茉别墅的地址。
司机一脚油门,车子汇入依旧奔流不息的车河。
车窗外,男男女女搂抱着,嬉笑着,没人察觉到头顶的天空,正在一寸寸地崩裂。
林风的眼瞳,是一口吞掉光线的深井,倒映着街景的繁华,却揉不碎井底的死寂。
他摸出手机,指尖摁下秦语茉的号码。
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,秦语茉的嗓音里缠着刚睡醒的黏腻与媚意。
“小混蛋,总算想起姐姐了?”
“听着。”
林风两个字砸过去,掐断了她的撒娇,嗓音硬得能崩出铁屑。
“我发你一个单子,用上你所有的人脉,砸烂你所有的银行卡,天黑之前,把上面的东西,全部堆到你的别墅车库里。”
秦语茉被他这兜头盖脸的命令语气给砸懵了,下意识地嘟囔:“什么东西呀,猴急猴急的……”
“第一,吃的。真空包装的肉,脱水的菜,高热量的压缩饼干,罐头,瓶装水。有多少,清空多少。”
“第二,药。抗生素,消炎药,止疼药,绷带,碘伏,手术刀片。你能想到的所有急救用品,去把几家药店的仓库给我搬空。”
“第三,能源。柴油,汽油,拿油桶装。再给我搞十台以上的大功率柴油发电机。”
“第四,工具。消防斧,撬棍,工兵铲,电锯,焊机,成吨的螺丝钉和钢板。”
“第五,种子。土豆和玉米的种子,越多越好。还有,净水器,太阳能充电板,军用望远镜。”
林风的语速越来越快,一条条指令从他嘴里蹦出来,清晰得不带半点犹豫。
电话那头的秦语茉彻底醒了。
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,丝绸睡裙从肩膀滑落,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,她却毫无知觉。
那张妩媚的脸上,此刻只剩下愕然和不解。
“林风……你疯了?你这是要去打仗还是要去抢银行?”
“你不需要懂。”
林风的声音里,透出一股不容反驳的压力。
“你只要办好,这是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,也是最重要的一件。”
“钱从我账上走,密码是你生日。”
说完,林风直接切断了通话,一个多余的字都没留。
他没必要解释。
昨晚那个小小的“戏法”,已经在秦语茉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。
而刚才那通电话,就是催生这颗种子的第一场暴雨。
一个男人,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,命令她去做一件匪夷所思却又充满力量感的事情,这对于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秦语茉而言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带着危险气息的致命吸引力。
……
半小时后,出租车在云顶山别墅区大门停下。
江城顶级的富人区,每一个摄像头后面都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保安。
秦语茉的别墅,就在山顶,能俯瞰半个江城。
林风前脚刚下车,一辆破旧的工程车后脚就吼叫着开了过来,在他身边停稳。
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,皮肤被太阳晒得发黑的男人跳下车,看见林风,立马掏出烟递过来,脸上堆着笑。
“林先生是吧?我是宏达装修公司的老李,您电话里说有急活儿?”
这人是林风在出租车上联系的。
“对。”林风没伸手接烟,直奔主题:“我要改这栋别墅。”
他抬手指了指眼前这栋价值上亿的奢华建筑,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一天之内,把它给我改成一个能挨炮弹的王八壳子。”